家·父亲·汗味儿

 昨晚又梦到回家了。
      大概是刚干完农活回来，父亲捧了一大捧屋檐下的积水。梦中的影像总有那么一些天马行空，虽然在屋檐下，但却像一条潺潺的溪流。我以为，父亲打算用这水来洗手，但是他却用来洗脸。当时我就一阵心酸，我叫了一声“爸”。他很平静地说：“你回来啦？”
      我再也忍不住了，顿时泪如雨下，哭着，哭着，就醒了……
     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，临近高考的那几个月，因为食堂的饭菜不够营养，所以每天中午我都会赶回家吃饭。 父亲退伍后一直都从事车工，当时在一家汽配厂上班，骑着他那辆修过无数次的老式自行车。学校跟父亲工作的地方是两个方向，只有一小段同路，我们基本上都是各走各的，他骑他的自行车，我走我的路，很少交流。有一次，我不小心多睡了一会儿，正好跟父亲一起出发了，大概是担心我迟到，父亲说：“我带你。”
      在路上骑了一会儿，有一段很长的上坡路，但是父亲坚持让我坐着。我看到旁边的小轿车、摩托车疾驰而过，而父亲却在艰难地爬坡，用脚拼命地踩着踏板……我看到他深蓝色T恤的后背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，我清晰地闻到了那股带有铁屑的汗味儿…… 
      时隔多年，我已从懵懂的少女升级为人母，经历恋爱、结婚、生子，每一步，都有父亲的影子。
      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们兄妹三人——知识改变命运，想要什么东西，必须而且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。他不想让我们走他们那一辈的老路，再靠出卖体力来维持生计，所以他和母亲倾尽全力让我们兄妹三人上大学。记得小时候每年暑假，我们都会全家总动员一起忙活。夏天地里干旱，每到傍晚必须抽水灌溉，这样才能保证蔬菜长势旺。父亲母亲是主力，哥哥和弟弟帮忙牵水管收水管，我则负责在家做饭等他们回来。第二天天还没亮，父亲和母亲就各自挑着200多斤的担子去菜市场，趁着西红柿和黄瓜新鲜上市卖个好价钱。经年累月，父亲和母亲都落下了肩周炎、颈椎病和腰椎病。
      父亲不抽烟、不喝酒，有的是一些在农村人看来比较高雅但又有些格格不入的兴趣爱好，比如集邮、盆景根雕、收藏奇石等等。后来有了我们兄妹三人，由于上学经济负担重，不得已中断。父母一辈子勤俭节约，总是把最好的给我们，现在我们兄妹三人都长大成人了，可以给他们更好的生活。但他们还是常常教导我们，不要铺张浪费，要节约用水，要随手关灯。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 父亲教会我的东西有很多，但我却无法一一细说。因为它们已经渗透到我的血液里，深入到我的骨髓里，挥不去，抹不掉。是它们，让我成为了现在的我、更好的我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单位：工程公司